2025年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以下简称“两山”理念）提出的20周年。在“两山”理念引领下，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天在变蓝、地在变绿、水在变清，绿色发展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标志，不仅实现了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良性循环和协同共进，也为解决全球性生态环境问题，推动共建清洁、美丽、可持续的世界，促进人类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一、“两山”理念在不断完善过程中走向世界

“两山”理念，从形成看，经历了一个提出、丰富、确立的过程；从定位看，经历了一个地方实践总结、进入《党章》和三个党的重大决定、各级实施落地的过程。

“两山”理念的孕育。习近平同志在地方工作期间提出的“绿水青山”“金山银山”等概念，蕴含着实践概括的形象生动和哲学智慧。1997年4月，习近平同志在福建三明常口村调研时指出：“青山绿水是无价之宝，山区要画好‘山水画’，做好山水田文章。”到浙江工作后，习近平同志发表的《环境保护要靠自觉自为》一文指出，“只要金山银山，不管绿水青山”，实则是“吃了祖宗饭，断了子孙路”。2004年7月，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作现场会上指出，“千村示范、万村整治”，“既保护了‘绿水青山’，又带来了‘金山银山’”。“两山”理念，是习近平同志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让群众听懂其中的道理，这也是在中华文化土壤中形成的凝聚着东方智慧的精神财富。

“两山”理念的提出。2005年8月15日，习近平同志到浙江安吉余村考察调研，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过去讲既要绿水青山，又要金山银山，实际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005年8月24日，习近平同志以“哲欣”笔名在浙江日报发表《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一文，阐述了“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辩证统一关系：“如果能够把这些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等生态经济的优势，那么绿水青山也就变成了金山银山”。“我们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经济与社会的和谐，通俗地讲，就是要‘两座山’：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

“两山”理念的完善。在人民大学讲演、国际舞台主旨讲演等多个场合，习近平总书记对“两山”理念进行了系统而深刻的阐述，对人们认识“两山”关系的“三阶段”划分，则反映了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过程，是发展观不断进步的过程，是人与自然关系不断调整、走向良性循环的过程，体现了习近平同志对发展与保护、对事关中华民族永续发展问题的高瞻远瞩，也是关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术语的革命性变化。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一以贯之坚持和发展“两山”理念，提出了“生态本身就是经济”“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保护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等重要论述，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两山”理念的核心要义和实践要求，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和实践性。

“两山”理念走出国门。2013年9月7日，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演讲时，首次在海外深入阐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宣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理念：“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演讲后回答学生提问时指出，“我们绝不能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的一时发展。”“两山”理念，源于中华大地处理发展和保护关系的生动实践，蕴含着中华民族对自身文化的自觉意识、自主立场和独立创造，彰显了中国生态文化的主体性，铸就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文化自信。

“两山”理念的地位不断攀升。2015年3月，“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写入《关于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成为生态文明建设的基本原则。2017年10月，“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写入党的十九大报告并作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之一。“增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意识”，写入党的十九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修正案）》，成为党的指导思想和行动指南。在2018年5月召开的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两山”理念成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随后，“必须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写入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加快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写进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逐步凸显其在国家战略层面的重要地位。作为“五位一体”的生态文明，2018年写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而今，“两山”理念成为全党的指导思想、国家的意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转化为全体人民建设美丽中国的自觉行动。

“两山”理念，从发展角度提出，发展经济不能对资源和生态环境竭泽而渔，保护生态环境也不能舍弃经济发展而缘木求鱼，应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这就打破了就环境保护论环境保护的局限，超越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揭示的环境质量随人均收入变化规律的理论。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历史性成就，超越了地域和时代局限，为广大发展中国家生态环境治理、谋求跨越式发展提供了新路径新选择，为人类迈向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更高发展阶段指明了路径方向。原美国国家人文科学院小约翰·柯布院士曾说，“两山”理念以富有诗意的语言传递绿色理念，鼓舞了全球生态保护的信心。中国在生态文明建设上所作出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令世界看到希望，并成为全世界的希望。

二、“两山”理念揭示了绿水青山的经济价值

“绿水青山”是优质的生态环境；“金山银山”是经济增长或经济收入，也是与人均收入相关的民生福祉。生态环境问题在发展中产生，也要以发展的思路和途径来解决。生态系统得到保护和恢复是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新时代以来，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成效显著，不仅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生态环境需要，还从“先污染后治理”的末端被动应对转向“源头严防、过程严管、后果严惩”的全链条主动治理，发展方式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转变，彰显了发展范式深刻变革、开辟高质量发展崭新境界。

“两山”理念表明，发展和保护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发展是世界的主旋律，是解决一切矛盾、困难和问题的基础。没有了优美的生态环境，发展本身也就难以持续。先发国家曾深陷“先污染后治理”困境，资源环境的刚性约束成为全球性难题，成为构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巨大障碍。传统发展观认为，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对立的，追求资本和利润最大化的发展方式必然对生态系统造成破坏，保护环境也因成本过高会抑制经济发展。而“两山”理念显示，科技含量更高、资源消耗更低、环境污染更少的发展模式，可从根本上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实现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和良性循环。

“两山”理念，蕴含着“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深刻道理。生产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物质基础。传统生产力理论将劳动力、资本和土地作为生产要素的重要构成。随着科技进步和生产方式变革，管理、技术、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不断出现，驱动并支撑经济增长。“两山”理念，重视生态环境在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过程中的优化和引领作用，要求发展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也是绿色生产力；绿色生产力由绿色低碳科技及模式创新而催生，丰富和发展了现代生产力理论，为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路径、新范式，特别是为广大发展中国家推进现代化进程提供了重要借鉴。

“两山”理念，打通了“绿”与“富”之间的转化通道，揭示了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生态财富，更是宝贵资产，从而为中国式现代化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动能。塞罕坝机械林场经几十年接续奋斗，创造了荒原变林海的人间奇迹，成为中国乃至全世界的荒漠治理典范。2017年获得联合国“地球卫士奖”。中国的光伏、风电装机容量连续10年位居全球首位，为全球能源转型提供了有力支撑。国际可再生能源署《2025年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统计报告》显示，2024年全球新增585吉瓦装机容量中，中国约占64%；风电和光伏发电平均度电成本分别累计下降超过60%和80%，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中国创新、中国制造、中国工程。中国的生态农业循环发展模式也为保障全球粮食安全和生态安全提供了重要参考。

“两山”理念，不仅指引中国水资源、水环境、水生态共治，还收到“金山银山”的效果。如在江苏常州，治水焕新生态底色，绿色转型撬动共富密码；在重庆，山水城市特色鲜明，“两江四岸”治理提升城市生态品质。鄱阳湖治理经验惠及维多利亚湖保护；维多利亚湖是尼罗河源头之一，也是野生动物的栖息天堂。近年来，中国江西省与维多利亚湖区的肯尼亚、坦桑尼亚等国相关地区合作，维多利亚湖周边的乌干达、坦桑尼亚、肯尼亚三国人员受邀到江西省学习种植番茄、辣椒、黄瓜等畅销蔬菜；推广“稻田鸭”生态养殖模式，不仅可控制害虫和杂草，还减少了农药污染，增加了农民收入；学习沼气发酵和光伏发电，为家庭提供清洁能源；从而使维多利亚湖区得到治理、民众生活水平得到提高。

“两山”理念，超越了生态环境保护恢复，培育了新产业、新技术、新业态。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对生态环境的依赖度日益提高，生态环境越好，对优质的生产要素吸引力、凝聚力就越强。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繁荣并不相互排斥，而是可以相互转化、相得益彰。中国提出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后，带动了低碳产业的快速发展，电池、电动汽车、光伏板等成为出口“新三样”。中国的成功经验获得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全球环境基金、世界银行等国际机构的高度评价。2016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发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中国生态文明战略与行动》报告；2021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以“生态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为主题，这是联合国首次以生态文明为主题召开的全球性生物多样性会议。“两山”理念，不是单纯的污染防治、生物多样性保护、防沙治沙、气候变化应对等概念，而是对这些方面具有普遍意义的规律性认识，不仅属于中国，更属于世界，不仅改变了中国的生态环境，也启迪全球生态文明建设。

三、“两山”理念是解决全球性生态环境问题的“金钥匙”

“两山”理念，呼吁我们保护地球。地球是人类唯一的家园。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时空里，日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需要国际社会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深化全球共识、全球行动、全球合作，共同探索发展与保护协同之路，共同守护好我们赖以生存的唯一地球家园。习近平主席将中国发展与世界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指引我们积极参与全球生态环境治理，呼吁国际社会加强合作，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这也雄辩地证明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时代价值、世界意义、全球贡献。

“两山”理念，指引生物多样性保护。作为主席国，中国成功举办了《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OP15），发布《昆明宣言》等高级别政治成果文件，推动达成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确立到2030年至少有效保护全球30%陆地和海洋的目标。牵头发起“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实施倡议；更新发布《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战略与行动计划（2023—2030年）》，率先出资15亿元人民币设立的昆明生物多样性基金已运行，覆盖15个发展中国家的首批9个项目正在组织实施。作为主席国成功举办《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通过的《武汉宣言》《2025—2030年全球湿地保护战略框架》，为遏制和扭转全球湿地退化引发的系统性风险作出中国贡献。

“两山”理念，引领人们将荒漠变绿洲；不仅指引中国荒漠化治理，也提高了世界荒漠化治理能力。据《绿水青山中国答卷》纪录片节目介绍，内蒙古巴彦淖尔，科学防沙治沙与河套灌区农业发展结合，打造“塞外粮仓”；江西赣州，森林覆盖筑牢生态防线；新疆和田，防沙治沙促进生态经济双赢，塔克拉玛干沙漠“锁边合龙”时种下的玫瑰花竞相绽放……此类例子举不胜举。“两山”理念，也用于共筑防风固沙的非洲“绿色长城”。在撒哈拉沙漠南源，多国学习借鉴中国“三北”防护林工程的成功经验，努力构筑一条防风固沙的非洲“绿色长城”。2017年，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受邀与泛非“绿色长城”组织秘书处签署合作备忘录，在生态系统监测、土地资源可持续利用、技术转让、人才培养等领域开展合作，举办专题研修班和建设技术培训班，增强了非洲国家防沙治沙能力。

“两山”理念，推动全球治理。中国始终以负责任态度为气候治理注入稳定性。习近平主席代表中国政府作出碳达峰碳中和承诺，为全球气候治理指明了方向。中国携手各国坚持公平、共同而有区别的责任和各自能力原则，积极推动《巴黎协定》达成、签署、生效和实施，构建公平合理、合作共赢的气候治理体系，建立气候行动部长级会议机制和多边气候治理合作机制。深度参与全球气候谈判，推动联合国气候变化迪拜大会达成“阿联酋共识”、巴库大会达成“巴库气候团结契约”等重要成果。坚持公正转型，与40多个国家签署应对气候变化合作和援助协议，推进了全球气候治理多边进程；在全球气候治理的进程中，充分彰显了我国作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的历史担当。

“两山”理念，引领绿色“一带一路”的绿色合作。中国先后与超过30个国家及国际组织签署环保合作协议，联合31个国家发起“一带一路”绿色发展伙伴关系倡议，联合21国发起“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北京倡议。与来自40余个国家的180余家中外合作伙伴共同发起成立“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举办近百场“一带一路”绿色创新大会、绿色发展圆桌会、绿色金融与低碳发展论坛等系列主题活动，联合中外合作伙伴发布《“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展望》《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中国行动》等报告30余份。启动绿色发展投融资合作伙伴关系，建设绿色低碳专家网络、“一带一路”生态环保大数据服务平台。

中国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实施绿色丝路使者计划和“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计划，为120多个发展中国家提供1万余人次培训，帮助共建国家加强环境管理和应对气候变化人才培养。与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绿色能源项目合作，一大批标志性能源项目和惠民生的“小而美”项目落地，有效解决了所在国居民用电难、用电贵等问题，为助力全球低碳转型作出了卓越贡献。中国企业承建的艾尔达芙拉光伏电站，坐落在距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市中心南部数十千米的沙漠腹地。这座规模世界领先的光伏电站将阿联酋沙漠地区丰富的太阳能高效转化为电能，满足了20万户家庭的用电需求，每年为阿联酋减少240万吨的碳排放。

发展，是文明进步的引擎；保护，是托举未来的担当。在“两山”理念指引下，饱经沧桑而重焕生机的中华大地所积蓄的已远不止物质能量，更是对生命家园的深切敬意与守护热忱。这股生生不息的绿色力量，必将为人类奔向清洁美丽未来的共同目标，注入持久而澎湃的动力。瞭望未来，我们将以务实担当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携手共建一个碧空如洗、万物常青的美好家园。作为负责任的发展中大国，中国将继续携手世界共享绿色技术、经验和资源，开展绿色低碳国际合作，鼓励绿色低碳产品进出口，共同打造绿色“一带一路”，提高人类社会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作者：周宏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和文化发展研究部研究员

本文来源于《世界环境》2025.04期封面故事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