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展观察》2025年08期62-70页。

内容提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论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原创性、标识性概念。本文从哲学意蕴角度分析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中的若干对关系，从经济学内涵角度阐述了“绿水青山”“金山银山”之间转化的有关问题。文章认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价值实现，产权是依据，核算是手段，产业是载体，机制设计是关键，市场认可是标尺。

2025年是习近平同志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二十周年。经过不断丰富、完善和升华，这一理念成为重要的发展理念，揭示了发展与保护的辩证统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本质要求。学界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研究众多，如生态学研究集中在生态环境保护修复方面，经济学研究集中在生态价值转换方面，管理学则关注制度的创新完善等。本文试图从哲学意蕴、经济学内涵、实现路径角度阐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原创性、标识性概念

（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不断丰富、完善和升华

从演进过程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不断丰富、完善和升华，是我国发展观的根本变革。2005年8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到安吉县余村考察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论断；其后，习近平同志在《浙江日报》发表《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从“两座山”看生态环境》等一系列文章，并汇编成《之江新语》一书，其中指出“两座山”是和谐统一关系。“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既是习近平同志对基层实践的精准总结，也是对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关系的深度思考。担任党的总书记后，习近平同志在国内外诸多场合以形象生动的语言论述并丰富了“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关系及内涵，提出“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论断，不仅科学阐述了发展和保护的关系，还深刻揭示了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道理，指明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道路。

从认识逻辑上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开辟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新境界，成为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指导思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写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党的十九大报告、党的十九大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章程》，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原则之一。从马克思主义历史辩证法和唯物辩证法出发，“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回应了时代发展面临的新问题、新挑战，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原创性、标识性概念，是“两个结合”的结晶和典范，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开辟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新境界。实践证明，优良的生态环境是最亮丽的发展底色；保护生态环境是对中华民族负责、对子孙后代负责，是“国之大者”。

从实践逻辑上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体现了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中国话语。这一理念来自生动实践，并成为生态文明建设的基本遵循。近年来，我国统筹推进生态保护与城乡规划建设、产业发展、民生福祉，实施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修复工程，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天更蓝、水更清、地更绿。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为什么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如果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具备，谁不愿意到绿水青山的地方来投资、来发展、来工作、来生活、来旅游？从这一意义上说，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又是社会财富、经济财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是植根于中国大地、符合中国发展实际、具有中国气派的科学理念。我们必须自觉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行动指南，处理好发展和保护的关系，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以中国智慧、中国方案重构全球可持续发展话语体系，与世界各国一道共建清洁、美丽、可持续的世界。

（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中的唯物辩证法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本质在于处理好发展与保护的关系，合理调节人与自然间的物质变换；准确把握发展与保护的矛盾以及环环相扣的辩证思维逻辑。

“既要绿水青山，又要金山银山”展示了保护与发展的统筹兼顾。处理好发展和保护的关系，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也是人类社会发展面临的永恒课题。“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均是人类发展之需，是一个矛盾统一体，是一个硬币的两面，犹如鸟之两翼、车之两轮，缺一不可；是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必须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面。我们必须舍弃以环境为代价换取发展的思维，也要改变以牺牲发展为代价全力保护生态环境的做法，实现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保护的有机统一；高水平保护可为高质量发展提供优质生态产品，打通“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之间的转化通道，构筑发展的新基础、新条件、新动能、新天地，实现更高水平、更有效率、更可持续、更加安全的高质量发展。

“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显示了自然存在的极端重要性。经济发展对自然系统过度索取会造成环境污染和生态退化，人与自然的相对平衡关系会被打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要求人们摒弃以眼前利益换取长远利益的思维惯性，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社会发展的传统模式。“绿水青山可带来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却买不到绿水青山。”这就需要我们改变为了经济增长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粗放式发展。经济发展不能对生态环境竭泽而渔，生态保护不能舍弃经济发展缘木求鱼。要树立正确的发展观、政绩观，以正确政绩观校准发展观，形成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良性循环。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体现了“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内在一致性。将“绿水青山”视同于“金山银山”是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重要判断，从根本上把握了人与自然动态性统一的辩证关系。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中，自然资源不再只是单纯服务于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其本身就是财富，保护、开发和利用好生态系统就是发展经济、积蓄财富。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生态环境这一生产力要素，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坚持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下大决心、花大气力改变能源结构、产业结构和交通运输结构，改变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开展了一系列根本性、开创性、长远性工作，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生态奇迹和绿色发展奇迹，实现了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协同共进。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经济学内涵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重要理念在伟大实践中形成和发展。提供优质生态产品和服务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任务。从经济学内涵角度，我们重点阐述“绿水青山”“金山银山”之间转化的问题。

（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经济学内涵

从经济学角度界定“绿水青山”“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内涵，便于在同一个层面讨论问题。

“绿水青山”是什么？既可以从自然科学的资源、环境和生态学等角度考察，体现资源环境生态的“一体多面”；也可以从哲学、历史、文化等社会科学角度考察，见仁见智。“绿水青山”兼具独特性和普遍性。独特性是指山美水美、生态系统质量处于良好状态的地方，是此地有而彼地没有的景观（稀缺性）。普遍性是指各地均有自己的资源优势或生态优势，“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就是典型代表。

“金山银山”是什么？是财富、是民生福祉；既是能用货币度量的财富，也是能反映人均收入的民生福祉，因而是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需要的有价值产品和服务的统称。从财富角度看，“金山银山”包括自然财富、经济财富和社会财富。一定条件下转化的“金山银山”，更具人文性、知识性、增值性、直接性和现实性。优良的生态环境有了稀缺性和独特性，才能进行有价有偿交易并转化为货币收入，这就为资源定价、污染赔偿、生态补偿等提供了科学依据。正是由于稀缺性，各地的产业选择或转化途径并不相同。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含义是什么？要看到“就是”和“转化为”两层含义。“就是”指“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在经济学语境下，自然价值是生态系统的经济价值。“转化为”指通过产品开发和服务提供等途径产生经济效益。群众（特别是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的群众）乃至地方政府都希望从“绿水青山”转化中获得收益，因而要通过产业发展、制度设计来解决转什么、怎么转、能转多少等问题。稀缺性和产权清晰是生态转化为资产的前提；稀缺性决定生态产品使用价值的大小，产权清晰是市场交易的前提，只有让土地、劳动力、资产等发展要素流动起来，才能让群众增收致富。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有一个从生态“资源—资产—资本—生态产品”的价值转化过程。只有赋予生态资产的生产要素属性，并进入生产环节，才能形成市场价格和价值；因而将经历一个“存在价值—使用价值—要素价值—交换价值—货币价值”的增值过程。产品或服务只有达到一定规模，才能显著提升单位生态产品或服务的经济效益。生态产品供需情况决定货币化程度，决定市场交换价值的实现程度。技术、资本和组织模式贯穿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全过程，生态与劳动、资金、技术等要素结合，决定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

（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对经济学的贡献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有着深厚的经济学意蕴，是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价值理论及其分配理论的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成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对经济学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超越了传统价值理论。传统价值观认为，自然和人类劳动是财富的主要来源。威廉·配第提出“劳动价值论”，认为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核心理论是主观价值论，即“边际效用价值论”。马歇尔把效用与交换价值视为同等物，并用“边际购买”来测度“边际效用”的价值量。马克思认为，劳动加上自然界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论及生态系统的生产性功能，不仅认可自然存在的价值，也从民生福祉的视角认为自然构成价值来源。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这些论述科学揭示了自然的价值存在，明确了自然创造价值的深刻道理，实现了自然的价值认知与测度，深化和拓展了西方经济学的价值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价值理论的创新和发展。

二是颠覆了传统财富观。新古典经济学认为，效用价值由商品的供求即生产和需求关系决定，供给数量越少，需求越高，价值量就越大；自然、生物多样性、生态系统功能等没有消费需求，也就没有效用。使用价值是对人有用而言的；价值是融入商品中的人的社会必要劳动。没有人的劳动，即便有使用价值也不能成为商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认为，生态产品之所以成为商品，是因为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的双重属性；加大生态环境保护修复投入，不仅能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还能将“金山银山”转化为“绿水青山”。“绿水青山”是一切财富的源头；没有自然财富，人类的一切财富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比如，河北塞罕坝林场经过几代人的持续努力，才有现今的美丽景色，才成为旅游目的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是对西方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创新，开辟了超越西方、引领文明的未来发展道路。

三是拓展了生产力范畴。过去，生产力被认为是人类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事实上也是实现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要素调配的能力。以前，阳光、空气等要素不是商品；而今，人们为了呼吸清洁的空气、享受灿烂的阳光、看到蓝天白云，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污染防治和生态修复，其中包含人的劳动，从而使自然生态同物质产品、精神产品一样，既有使用价值，又有价值，具备了商品属性。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还创新性地提出“新质生产力”，从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我国的绿色发展需要绿色生产力支撑。发展新质生产力对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体制机制、法规政策、市场特征等提出了改革要求，并对生产关系变革作出指引。

四是创新了分配理论。在资本主义社会，劳动剩余价值被土地所有者、资本家和企业主以地租、利息和利润等方式占有。社会主义社会不仅将数据纳入生产力要素，还按照劳动、土地、资本、知识、管理、数据等要素的市场贡献率确定报酬大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树立自然价值和自然资本的理念，自然生态是有价值的，保护自然就是增值自然价值和自然资本的过程。”与工业文明时代的“劳动价值论”相比，现代“劳动价值”中包含更多“知识价值”。生态文明建设下的分配理论超越了资本主义的分配理论，超越了西方资本主义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本性和制度缺陷；也是对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理论、财富测度指标和社会主义按劳分配理论的深化和拓展，是新时代分配理论的创新。

五是拓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研究领域。资本主资料图片/中新社义生产目的是资本增殖，追逐利润最大化的社会制度必然导致生态环境的破坏。马克思从制度上揭示了生产过剩危机的根源在于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矛盾，其中隐含着人与自然对立的西方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一头连着生态环境保护，一头连着绿色发展；“绿水青山”的保护修复是当前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点，也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内核；“金山银山”是财富、是民生福祉、是绿色发展的结果，也是习近平经济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两者的关联表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与习近平经济思想具有严密的内在一致性和逻辑自洽性。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价值实现路径及其分析

讨论“绿水青山”“金山银山”转化，归根到底是要让“绿水青山”产生经济效益。习近平总书记2018年4月在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指出，要积极探索推广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路径，选择具备条件的地区开展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探索政府主导、企业和社会各界参与、市场化运作、可持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将优良的生态环境转化为可支配收入，关键在于提供生态产品与服务，以市场价格计入地方生产总值核算。生态产品和服务具有直接和间接使用价值，可被付费使用和不付费使用。《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明确规定，生态产品即生态系统为经济活动和其他人类活动提供的且被使用的货物与服务贡献，包括物质供给、调节服务和文化服务三类。通过生态系统价值核算、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可使其经济价值显性化。

经过一系列顶层设计和各地探索，我国初步形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价值实现模式。从人类对生态系统的劳动投入看，可分为两类。一是生态修复模式，即对受到损坏的生态环境进行必要修复。比如，江苏省徐州市和山东省威海市矿山修复、内蒙古自治区沙漠修复等典型生态修复案例产生了较好的经济社会效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诞生地——浙江省安吉县，变“靠山吃山”为“养山富山”，全县财政收入中绿色收入所占比重越来越大。河北塞罕坝林场、甘肃省民勤县、山西省右玉县等，均创造了荒原变林海、沙地变绿洲、青山变金山的人间奇迹。二是守护山水模式。只有守护好“绿水青山”，才会有“金山银山”。“天育物有时，地生财有限。”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用之不觉，失之难存。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环境的需求，要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人民群众根本利益作为重要任务，让山川秀美，让河水清澈，让蓝天绿地交相辉映。生态环境保护者、生态产品提供者有了收益，能够提升人们从事生态产品生产和供应的积极性，促进生态环境质量得到真正改善。如果只追求经济增长而忽视生态环境保护修复，将加剧公众环境权益的不公平，经济社会也将难以持续健康发展下去。

从“绿水青山”的开发运营模式看，主要有两种模式。一是产业开发模式。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重点发展生态产业，必须努力实现生态资源产业化经营。要研究新形势下需求侧发生了什么新变化、产生了什么新需求，供给侧才能提供相应的生态产品和服务以满足需求侧变化。14亿人口的市场巨大，生态农业、康养产业、林下经济等大有可为。比如浙江省安吉县的全域乡村旅游、吉林省抚松县的冰雪旅游等，均产生了明显的经济效益。同样是发展旅游业，为什么有的地方群众收入明显提高，有些地方则不然？这是由地区差异决定的。仍以发展旅游业为例，需要分析游客从哪儿来，凭什么让游客留下来，以什么特色产品让游客消费等。二是品牌创造模式，提高生态产品知名度。要发展有机产品、地理标志产品，提升产品特性和质量档次，丰富产品文化和情感价值等内涵。比如，陕西安康的茶农因茶兴业、因茶致富；吉林查干湖渔场实现了保护生态和发展旅游业的相互促进、相得益彰。要加强生态产品品牌建设或以品牌整合生态产品，减少生态产品的形状相似性、品质相似性和地域相似性，避免“内卷”。

总之，要提高生态产品的科技含量和产品附加值，推进供需对接、促进价值增值，促进“绿水青山”“金山银山”的转化。

从资金流转角度看，主要包括纵向转移支付、横向生态补偿、损害赔偿等方式。要理顺厘清补偿的理由、对象、数量及方式等问题。相关资金来源主要有政府付费、公众付费、公益组织付费及多元付费等类型。

一是政府纵向转移支付。作为政府购买生态产品的资金来源，包括矿产资源补偿费、土地损失补偿费、育林费、林业基金、行业造林专项资金、城镇土地使用税、耕地占用税、资源税、资源综合利用基金、清洁生产基金、环保产业基金等。要拓展资金渠道，探索有利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财税政策和绿色金融制度。如浙江的“‘两山’合作社”、福建的“生态银行”、江西的“古屋贷”等模式。二是生态补偿。对生态产品受益主体明确的，应按照“谁受益、谁补偿”的原则；对承担国家重大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任务责任的核心保护区、重要生态功能区等的生态补偿，以国家转移支付方式为主。对不同行业间、河流上下游间、流域间也要进行生态补偿。以新安江—千岛湖生态补偿、赤水河流域联合补偿等为典型案例。三是市场手段。以碳汇市场为例，要以数据监测和分析为基础，以市场配置、完善规则为重点，并得到科学计量和市场承认。市场交易的前提是所有权明确界定、市场价值标准化，以准确反映市场供求、稀缺程度、损害成本和修复效益成本等，使绿水青山保护者和美丽中国建设者有所得，促进绿色可持续发展。

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价值实现的小结与讨论

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重大实践，是提供更多更优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保证，也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为生态产品付费，可以促进生态产品的保护、生产和供给。守护好“绿水青山”才会有“金山银山”，旅游业的发展已经揭示了其中的奥秘。充分认识“绿水青山”的价值。其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产出价值，如木材销售形成的价值；功能价值，如吸收二氧化碳、拦截风沙、减少水土流失等，发展旅游业也是森林功能价值实现的一部分；经济价值，如培育蘑菇、竹笋等山珍产品的林下经济；附加价值，如文化等。“绿水青山”的价值不是固定不变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人们的支付意愿和支付能力不同，因而“绿水青山”实现的价值也不同。

制订生态产品开发指南。生产者向消费者出售生态产品，理应获得收益。要畅通价值转化通道，创新面向生态环境质量改善的财政分配机制。依据生态影响范围和绩效扩大重点生态功能区补偿转移支付范围。进一步发挥生态保护红线作用，进一步健全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将生态保护修复成效与效益分配挂钩，形成长效机制；进一步完善政府采购、市场培育、质量认证等配套制度。

培育多元化的生产和供给主体。“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必须有产业载体，必须培育生态产品，必须延长产业链条，提高生态产品的科技含量和产品附加值，发展形成“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服务业”等模式。生态产品进入市场交易，要进行价值核算，开发森林、湿地、海洋、流域等的生态系统价值核算方法、核算规范，建立实物账户、功能量账户和资产账户，价值核算标准和方式要统一，外部性、山林水田湖草的系统性要整体计价，并将有关指标作为实施区域生态保护补偿和绿色发展绩效考核的重要内容。

生态产品价值得到市场认可，意味着消费者愿意为生态产品带来的福利改善支付费用。生态系统提供的物质（如森林提供的木材）和文化服务具有直接使用价值，要付费使用；调节气温等生态服务具有间接使用价值，不需要付费就可使用。当付费使用时的价值被分享，提供者获得收益、消费者获得消费者剩余。通过道路桥梁等旅游设施和住宿餐饮等服务设施建设，将具备一定自然资源的区域开发成为旅游目的地，才能使美丽景色成为当地的收入来源。

政府与市场共同发力，实现生态产品的价值转化。如政府组织推动并规范碳汇交易市场等。由于生态产品具有公益性、收益低、周期长等特点，其价值实现需要统一的生态产品市场交易政策，也离不开公开、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需要科学合理的价格形成机制，防止生态产品价格过高而限制需求，或价格太低而造成生态资源浪费；还需要打破信息不对称的壁垒，以免交易费用超过交易收益。

加强制度供给，形成多元化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从生态产品价值交换主体、交换载体、交换机制角度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分为生态保护补偿、产权流转、权益交易、配额交易和生态资本收益等类型。从政府与市场关系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分为政府主导、市场机制、志愿捐赠和混合机制等类型。要建立归属清晰、权责明确、监管有效的产权制度，明确森林、草地、湿地、耕地、水流、海域及重点生态功能区、自然保护区等产权，规范生态产品使用权、保障收益权、激活转让权、理顺监管权等，保障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综上所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价值实现，产权是依据，核算是手段，产业是载体，机制设计是关键，市场认可是标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可促进生态环境保护者受益、使用者付费、破坏者赔偿，实现从“要我保护”向“我要保护”的转变，提升社会各界主动保护生态环境的思想自觉和行为自觉。